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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意跌撞进俗世熙攘,借月当心事几行

[冰九]不死不休2


从溪边到竹舍。


黑发如瀑青丝万千,铺洒在沁着清雅香气的被褥上。随着洛冰河将沈清秋抱住翻转了上下,又铺天盖地落下来,涨满眼帘。

 

清静峰,竹舍,这间他从未被允许进入的屋子,这张满是沈清秋气味的床塌。


洛冰河不清楚沈清秋是怎么回事,也不在意。不论沈清秋是什么情况,都不妨碍他接受这一场投怀送抱。


洛冰河曾有过很多女人,床第之事于他而言早不算有趣的新鲜事,大部分时候不过排解必要的生理需求。


洛冰河也早已经见过沈清秋衣不遮体的可怜模样,甚至还有满身伤痕的乃至……那些更狼狈更凄惨的情状,他都见过。

 

岁月熔了爱恨的形状,贪嗔痴,怨憎会,执着不放的是什么,从来求而不得的又是什么?不可说亦不被懂的情绪被揉碎了,细细密密如针雨化进心底,造成无处可躲的刺痛,又燃起燎原之火,轰轰烈烈地,像是要将曾经的柔软都烧尽。

 

此一刻,此一时,洛冰河将沈清秋赤裸的身体紧紧摁入怀中,肌肤相贴,唇齿相依,就仿佛亲密到再不会分离。


沈清秋的顺从乃至迎合令洛冰河失控发狂,隐秘的恶意和难于启齿的欲念交织在一起,如同银瓶乍然迸裂,深深浅浅浑浊潮湿的朱色倾泻一地,一层又一层晕染开,一发不可收拾。


洛冰河忽而清楚地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,而他怀里失神喘息的这一个,又是什么人。这个认知升起的瞬间,轻微的电流自尾椎骨升起,心脏因可怖的满足发出巨响,颤栗不休。

 

沈清秋。

 

师尊……

 

众生皆有执念,囿于名者,为名所困。想卓尔不群,光风霁月,洁白无瑕。可人往往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。


沈清秋那样地厌恶低贱,厌恶不纯,哪怕后来洛冰河贵为魔尊号令天下,而他已声名扫地沦为阶下囚,可直到最后一刻,沈清秋仍一脸嘲讽讥笑着骂他“半人不人”,骂他“小杂种”。

 

可是怎么办呢师尊?


被我弄脏了呢。

 

没有第三人的此方天地中,尺寸之地,洛冰河毫无温柔地亲吻着沈清秋,以在白雪地上留下尽可能多的毁坏印记的癫狂想法,在那具干净的,漂亮的,没有哪怕一道疤痕的身体上更多更多的痕迹。

 

纵青丝交缠,十指相扣。

 

次日清晨,因穹顶峰才来了小师弟,次日朝云起了大早,洗漱完毕后依依不舍地摸了摸棋谱,启程去找洛冰河。不想到了小院,却扑了个空。

 

朝云怪道:“奇怪,这么早,小师弟跑到哪里去了?”

 

“师兄。”洛冰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朝云回首,见洛冰河着穹顶峰校服,清爽干净,再加上俊秀出尘,万里挑一的好模样,正正是个生机勃勃、叫人心喜的少年英才。

 

“小师弟起得好早。”朝云见洛冰河额上覆薄汗:“这是……”

 

洛冰河自然不会告诉朝云他不是起得早,而是抱着沈清秋闹到天明,根本就一夜未睡。左右于洛冰河这等境界的大能而言,睡觉与否本就是无所谓的事:“醒了,出去走走。”

 

朝云不疑有他。

 

朝云是来找洛冰河一起去见岳清源的。

 

洛冰河问道:“修炼初阶功法,去找……师尊,是不是太过叨扰?”

 

朝云听明白了洛冰河话里的意思,不赞同道:“越是基础越要打牢。小师弟,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,修炼之功法,所谓阶级之别,说的是修炼顺序,却不是重要性。师尊对你寄予厚望,可是特意嘱咐我领着你过去的。”

 

寄予厚望……


洛冰河目光飘了飘。小时候在清静峰修炼,沈清秋只扔给了他一本功法,除此以外完全就是不闻不问。


后来他掉下无尽深渊跟着梦魇修炼,练的是魔族心法。真要说起来,洛冰河虽然号称仙魔两修,正道功法却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野路子。

 

朝云领着洛冰河抵达时,岳清源已在原地等候。

 

不管横着比竖着比,岳清源都是个沈清秋好太多的师傅——虽然以沈清秋为标准,世上大概也没几个坏师傅——就算是梦魔,也远不及岳清源的教学水平。

 

洛冰河确实是修炼的好苗子,他骨子里就有一份较真的拧劲儿,不论任何时候做任何事都一丝不苟。既然说了要修炼,洛冰河也就当真认认真真学起了苍穹山派功法。


即便是真正少年时期的洛冰河,万中无一的天赋也令他进步神速,更遑论有前世修炼打底的如今。

 

好老师配上好学生,自然事半功倍。


岳清源立于一旁,看着洛冰河短短一上午的进度,心中惊讶。

 

到晌午时分,岳清源开口道:“好了冰河。休息一下吧。”

 

洛冰河剑归入鞘,收敛气息,转头静静瞅着岳清源。

 

洛冰河生得好相貌,年幼时就更是会长,清秀白净,很是无害。被他这么看着,纵然明明是洛冰河先盯着旁人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,偏又一言不发,也不会令人生厌,更不要说岳清源本就是真的脾气好。


他先是一愣,随后笑道:“你有话想说?”

 

洛冰河故作犹豫,面露迟疑道:“昨日师兄和我说……”他话未说尽,但岳清源一听自然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了,“师兄他可是误会了什么?”

 

洛冰河抬起头,语气有些焦急:“弟子实在是……”像是意识到自己嚷嚷得太大声了,声音又低了下去,诺诺几声,终是无言。

 

若是可以选择,岳清源是不会暴露“关门弟子”一事的。不论未来会如何,洛冰河如今都还实在是太年幼了。


只是柳清歌和沈清秋回来的那天,苍穹山派门前。沈清秋在柳清歌背上撑着最后一口气睁开眼,开口第一句便说“叫洛冰河的弟子,将是岳清源此生的最后一个徒弟”,旋即晕了过去。

 

柳清歌当时亦是强弩之末,想也不想便点头。边让人将沈清秋从自己背上扶下来,边附和解释道:“是千机客的谶言。”

 

听到这个名讳,洛冰河打断了岳清源:“千机客?”

 

岳清源说:“传言百年以前,修仙界有一大能散修,擅占卜,能通天,一语可断未来。因此被世人称作千机客。”

 

洛冰河自然是听过这个传说的,但此刻从前一直生活在凡人界的“洛冰河”不该知道,故而他没有说话,只静静地听岳清源说。

 

之前柳清歌与沈清秋一同下山,是为解决鬼祟之事。不想不仅在无意中遇见了传说中的千机客,还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,二人皆受重伤。


自他们回来后,苍穹山派一直在暗中追查袭击者是谁,却至今一无所获。

 

洛冰河听完,若有所思。


前世不曾有千机客,这位传说中的大能一直就只是个传说罢了。甚至,洛冰河曾闲来无事问过梦魔,梦魔的说法是:千机客根本是无稽之谈。


但由于梦魔常年呆在梦境世界,他说的信息的确也不见得就准确。

 

见洛冰河不语,岳清源会错了意,微笑着安慰道:“关门弟子一事,不必过于介怀。凡事都讲一个缘字。”他眺望远方,像是说给洛冰河听,又似乎不仅仅是说给洛冰河,“顺其自然,总会有结果。”

 

想到岳清源前世剑断人亡的结局,洛冰河隐约知道岳清源与沈清秋之间有些古怪,绝非仅仅因交好护短而已。


眉头微皱,面对前生死在自己手里的岳清源,洛冰河不清楚岳清源在等的结果是什么,但能猜到岳清源大抵是没有等到他想要的。


听着岳清源的话,心里不以为然:怕只怕时不我待,只余无花空折枝,终究是于事无补一场空。


所谓命理缘分,在洛冰河看来,都不过是该被踩在脚下的东西!

 

洛冰河在穹顶峰的生活就这么一天天平静地过去,白日里修炼学习,而晚上……几滴天魔血,换得一个乖巧听话,任人予取予求的师尊。


这些年里洛冰河恣意惯了,他并非恶徒——可对方是沈清秋。


洛冰河与沈清秋,说礼义廉耻谈顾忌克制,怕是个笑话。


洛冰河自是想什么时候去找沈清秋玩,想怎么找沈清秋玩,便就去了。但在明面上,苍穹山派掌门人的关门弟子洛冰河与清静峰峰主沈清秋,还是素未蒙面的关系。

 

然后就到了那一天。


不知为何,在许多年后洛冰河的记忆里,那一天竟然比很多应该要重要得多的日子都清楚得多。

 

夕阳融了半边进云里,深深浅浅浅浅深深的朱红在晚霞里渲染,层层叠叠的卷云化作嫣红云烟。


微凉的风夹带着不知名的香气拂过,沈清秋手提着衣衫下摆,逆夕阳的余晖,身形被勾勒一层金色的轮廓,一步步沿着山间的石阶拾级而上。他像是突然感觉到了前方有人,脚步一停,抬首望来。

 

墨发如绸,美人如玉。

 

像一场被刻意遗忘,却根本无法彻彻底底忘干净的梦。曾散落在时光的碎片里,在这一日,又在不经意间被拾起。

 

洛冰河的出神只持续了短短一秒,便垂首施礼道:“沈师叔。”

 

没有抬头,洛冰河却能感觉到沈清秋的打量的目光,不久后,听沈清秋声音传来:“你就是掌门师兄新收的徒弟?”

 

洛冰河:“是。弟子洛冰河,见过师叔。”

  

洛冰河放下手,站直身体,神色坦荡非常地看向沈清秋。而令人意外的是,这一回看起来比前生还要“天赋卓绝”的洛冰河,却没有遭到沈清秋的敌视。

 

沈清秋只是神情温和平静地点了点头,而后抬起脚步。他从洛冰河身边走过时,因山路狭窄,纵然洛冰河作出让路的姿态,沈清秋最外面一层宽松的轻纱罩衫,仍旧若有似无地蹭过了他的小臂。


沈清秋无知无觉,只自顾自向前,甚至像是兀自想着什么心事,就如此将洛冰河抛在身后,走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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